夜读党史（350）丨刘英烈士革命一生中最后的九十天

【编者按】习近平总书记说，历史是最好的教科书。历史是最好的老师。学习党史、国史，是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把党和国家各项事业继续推向前进的必修课。在八婺大地上，革命先辈为了革命事业英勇奋斗，为我们留下了丰厚的党史资源和宝贵的精神财富。他们的事迹，可歌可泣；他们的精神，永远激励着我们奋勇向前。我们与中共金华市委党史研究室一起，为你打造一份权威的金华党史读本。每周一晚上推出，以供夜学的你。

刘英，中共浙江省一大选举产生的省委书记、也是解放前我省最后一任省委书记。1935年1月，刘英率北上抗日先遣队进入浙江开展游击战争，1942年5月18日英勇牺牲于金华永康，在这七年零四个月的时间里，他的生命与浙江紧紧连结在一起，而他最后九十天的战斗生活，是在永康方岩监狱中度过的。“生而为英，死而为灵”。1959年8月21日，毛泽东主席在火车专列停靠金华时，深情地评价刘英：“为人民而牺牲，人民就会永远纪念他。”值此刘英英勇就义80周年之际，本栏目刊载此文，以寄托对他的深切怀念。

被捕经过

刘英的警卫员李小金，因生活腐败及贪污问题，组织上察觉后正要处置他，他伺机逃跑后向国民党天台县党部自首叛变。天台县中统常驻调查员葛其潭将消息通报给驻永康方岩的国民党浙江省党部调查统计室主任刘怡生。李小金表示愿意领捕刘英。于是刘怡生派情报股长陈家壁率叛徒陈芳汀、胡得才，由李小金引至永嘉县会同杨法震等人，于1942年2月8日傍晚埋伏在刘英住处附近守候。刘英的住处温州市区恒丰盐店的地址是保密的，叛徒只知道刘英大概住在这一带。敌特已经守候了几天。这天刘英外出回来经过街口时，正巧被李小金看见。这个叛徒立功心切，趁其不备上前一把抱住刘英。刘英一时奋力挣脱不开，埋伏在周边的陈家壁等敌特蜂拥而上，把刘英捆绑起来。刘英同志不幸被捕之时，惊动了与其生活在一起的住在附近的战友、妻子丁魁梅。丁魁梅当时怀着身孕，惊变之下，沉着冷静，临危不惧，携带党的所有机密文件，立即机智撤离了已暴露的省委机关。丁魁梅历经千辛万苦，通过党的地下秘密交通线潜入上海。丁魁梅与我党地下组织取得联系以后，将浙江省委的机密文件交给了组织，向组织上汇报了党内出了叛徒以及浙江省委机关被国民党顽固派破坏的情况。

1942年夏天，周恩来从重庆回到延安，在中央党校作了时事报告，其中讲到：刘英被国民党抓去，他英勇斗争、坚贞不屈，已遭反动派杀害，壮烈牺牲！我们听到这不幸的消息，真是坐立不安、悲愤交集。国民党反动派欠我们的血债中又增加了这重大的一笔。血债是必须以血来还的。

1945年6月初，党的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已经进入到酝酿选举新的中央委员会这一议程。在华东代表团的全体会议上，代表团团长陈毅提议推荐几位在华东工作的领导同志作为新的中央委员候选人。这时陈毅激昂地说：“如果刘英健在，我将力保他作为新的中央委员候选人。”虽然刘英牺牲已3年了，但陈毅还牢记着他对党的贡献，想念着他的优秀品质。

之后，也是由于李小金的出卖，中共浙江省委秘书周义群及正在温州向省委汇报工作的衢属特委组织部长兼江山县委书记姚祖培也不幸落入国民党顽固派手中，与刘英一起被关押在永嘉县警察局看守所。

在狱中

1942年2月18日，国民党顽固派刘怡生带领八十余人的武装及便衣特务，从永康方岩驱车驶往青田，又乘两艘船去温州押解刘英。2月20日，中统局浙江省共雇了三艘船，将刘英、周义群、姚祖培分乘三条木船，从温州起解，当晚到青田。22日傍晚抵丽水，从丽水改乘汽车。23日中午到达方岩。刘英首次关押地点在国民党政府省警察大队临时监狱（方岩万成庙内）。

万成庙是什么地方？1993年1月，魏桥先生在担任中国地方志协会常务理事、浙江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主任之时，曾专门为此撰写碑文，题目为《民国浙江省史料征集委员会遗址碑记》。其碑记第一句即清楚交代了万成庙的出处：“永康方岩鸡鸣峰峰岩如削，绝壁千尺，东南山洞中有万成庙。抗战时期浙江省政府筹备编修浙江省志，设立浙江省史料征集委员会在此办公，可谓乱世不忘修史。今立碑于此，愿方志事业承前启后，世代相传。公元一九九三年一月魏桥撰。”该碑记全文由永康市方志前辈、永康县志主编应宝容书，刻石立碑于万成庙原址。此碑历经风雨磨砺，至今遗址尚存。

应宝容同志1992年参与永康刘英、张贵卿、胡斗南、金丁亥等烈士陵园筹备工作时，与橙麓村村民程兆修有过一段交往。应宝容出于修史工作者的严谨作风，认真听取了当时与刘英同志同监关押过的程兆修老人的回忆。应宝容根据党史资料和程兆修老人的回忆，写了一篇《刘英在方岩狱中》，编著在《丽海钩沉》这部著作中。为了忠实体现刘英刚到永康方岩监狱前十余天的对敌斗争生活，现将应宝容著中记述原文摘录如下：

不两天，牢头把一个人推进来，刘英侧目一看，只见那人农民模样，就走过去亲切地问他：“年兄，看你是个穷人，为什么坐牢？”原来这个人叫程兆修，是靠抬轿过活的当地农民。警察嫌他把轿放在路中央，他要抬走又不让他抬走。他一怒之下，把警察摔倒了，于是就被关到这里来了。刘英问他“坐多少日子？”兆修告诉他四天。刘英就安慰他：“好讲，好讲，四天一下子就过去了。”吃饭时，刘英看到兆修没有吃，就主动叫兆修吃。有时买来香烟也整包掰开撒在桌子上给大家抽。程兆修他们看到刘英受了刑伤，还是那么豪爽乐观，非常钦佩。

一次，有个胖子坐了黄包车，来见刘英。一到，就在牢房附近摆了酒席，请刘英“赴宴”。刘英到了席前，见胖子面带三分笑，心想，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怀好意，就抢先质问胖子：“你是哪部分的？”

“我是省政府的厅长！”

“厅长先生，要审我吗？”

“不，咱们初次见面，随便聊聊！”

“为什么？”

“放屁！”胖子蓦地拍案大叫，“我枪毙你都有资格，你部下有多少人？”胖子的脸，气得像猪肝。

“哈哈，口气倒大，告诉你，我的部下是千千万万的人民！”刘英背过脸不理胖子。胖子无可奈何，只得草草结束这堂审讯。

同狱的难友听完这场审讯，对刘英更加尊敬了。只要刘英同志一开口，大家就围拢来听刘英讲革命道理。大家无不感到与刘英在一起，日子过得特别快。

“年兄，你进来几天啦？”有一天，刘英同志突然问兆修，兆修答不出来。刘英笑眯眯地说：“七天了呢！你是四天班房呀！”

给刘英一说，程兆修急起来了。忙问刘英：“怎么办呢？”

“去闹？加重‘罪名’怎么办？”程兆修不敢闹，但兆修很相信刘英，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你老老实实地等吗？哈，不用说四天，就是四十天、四百天也不会出去。你放心，只管去闹，期满不放，他们也是犯法的。”

兆修听了刘英的话，果真去闹了。闹了一场后，牢头打了个电话，就把兆修放出了。兆修多么想回去再同刘英同志会一会面啊，可是牢头已不给兆修回去了。

以上是摘录应宝容同志的原文，以还原刘英烈士在狱中真实斗争生活的一个片段。

刘英同志虽然失去了人身自由，不能像在浙南革命根据地那样与战友并肩战斗，但他没有一刻忘记革命、忘记人民，始终保持狱中斗争。据敌伪资料档案记载，国民党顽固派后来为了为了防止他逃跑，在橙麓村程洪昌旅社楼上，专门制作了一个四面都用木柱栅结构严实的木笼子，将刘英转移到当时是国民党省消防队和省警察大队侦辑队的驻地。刘英同志独自一人被关押在这里后，被锁上了一副很重的脚镣，笼内摆木床、木椅、三屉桌各一张，木笼外挂桅灯一盏，看守任务由警察大队侦缉队承担。审讯提问包括饮食（送饭）均归中统局负责，不让任何人接触，也无他人同牢关押。刘英在狱中穿的是长袍，神态自然，一脸凛然正气，使看守们对他不敢小觑。关押期间，国民党曾从重庆派来一个特派员，找刘英谈话，刘英对那人说：“政治问题，你我都没有资格谈，请你的中央向我的中央去谈，我们要谈的话只能谈谈目前的生活问题。”据史料记载，中统局浙江省党部主任刘怡生也来找过刘英，说是三战区司令官顾祝同有电报来，要刘英表明态度。刘英说：“态度早已表明，还说什么呢？”拒绝透露党的任何机密。刘怡生只好狼狈而回，将刘英的籍贯、年龄、文化程度等作为谈话笔录，连同他的照片上呈了事。刘英在关押期间，不忘锻炼身体，每天打太极拳。他一刻也不忘记党的工作，秘密地做看守（年轻警察）的政治思想工作。看守鲁荣甫、任庚荣受刘英的影响， 还帮助刘英传递过消息。关押在程氏宗祠的中共衢属特委书记张贵卿，是因前述被捕的组织部长姚祖培叛变而被捕。在去医务室寿山坑口治病的路上，向关押刘英的窗口喊话，刘英见到后得知张也被捕，曾托看守带信给张贵卿，嘱咐大家坚持立场，注意事态发展，并向其他关押的同志们问好。

刘英給妻子、战友丁魁梅的题词手迹：“抛开一切动摇，准备一切牺牲，集中一切力量，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服从于革命与战争！”

牺牲经过

   1942年5月17日，蒋介石从重庆发来急电，饬速处决刘英。刘怡生接到通知后，就派陈家壁监刑，由省警察大队侦辑队执行。陈家壁带行动员单银昌等人同去，于5月18日天未亮时（当天清晨下小雨）从程洪昌旅社楼上，将刘英同志提出，骗说日寇侵扰浙东，必须马上撤离方岩，出牢房后，则往方岩汽车站后面的山路走，山路越过越狭，来到程氏宗祠附近的山坡，刘英同志心知有异，就严厉地说：“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何必如此！”陈家壁恐怕刘英继续开口说话，急先开枪，接着单银昌和侦辑队也陆续开枪，刘英同志慷慨就义，首先殉难。紧接着张贵卿同志也被从程氏宗祠提出而壮烈牺牲。

牺牲后和烈士墓修建情况

刘英、张贵卿烈士牺牲后，橙麓村的老百姓程修禄、黄荣法两人，在就近山坡上挖了个坑，战争时期一时也找不到棺木，就只好把两具遗体直接用土埋掉。1943年夏，曾与张贵卿关押在一处的同牢难友程绍庭，考虑到将来党组织和家属一定会寻找刘英、张贵卿的下落，怕年久日长难辨认，就去坟上栽了一株扁柏树，以作日后标志。1950年夏天，永康已解放，县人民政府派员在程绍庭陪同下，找到了刘英、张贵卿的墓地。1952年冬，永康县人民政府出于对烈士的崇敬，在革命建设事业百废待举经费困难的情况下，拨款人民币捌佰万元，折现币800元，决定建造刘英、张贵卿烈士墓，由县民政科负责办理。在区、乡政府的大力协助下，在舟山木坦定制了石棺两具，雇派溪村下店的吕守毅，俗名蓬头老毛的人来择遗骸。首先辨出有金牙的刘英遗骸，其它遗骸按长短分辨拣出，短的是刘英的。选吉日重新落棺安葬。墓的式样由当时的县工商联主委、民主人士童友虞设计，修墓的泥水匠系本县柏岩人黄学文。

1992年，孙忠焕同志时任中共永康市委书记。永康市委、市政府为了弘扬先烈的革命精神，为永康人民留下一处重要的革命纪念地，经省委和金华市委批准，决定重新筹建刘英烈士陵园。刘英在中央红军任职期间一起战斗的首长聂荣臻元帅重病中获知此事，他拖着病体，用指挥过千军万马的苍劲大手，饱蘸笔墨挥毫写下了“刘英烈士陵园”六个刚遒有力的大字。革命前辈薄一波挥毫为烈士纪念碑写下“革命烈士永垂不朽”题词。刘英的亲密战友粟裕大将亲自为墓碑留下了“刘英烈士墓”五个大字。聂荣臻、薄一波、粟裕这些为共和国创建立下不朽功勋的老前辈，生前为刘英烈士陵园留下的题词，由能工巧匠镌刻在雄伟壮丽的纪念碑上，沐浴在朝阳和霞光中。游人至此，都会对烈士们油然产生一种崇敬之情。刘英的遗腹子、时任中共浙江省纪委书记的刘锡荣同志得知后，于1992年写信给时任中共浙江省委书记李泽民等同志及永康市委、市政府，他提议，陵园建设一定要简朴、简约，对程氏宗祠因拆迁造成的损失应及时进行补偿和恢复。他同时殷切希望，不仅与父亲一起就义的张贵卿烈士墓要与父亲建在一起，其他几百位在永康牺牲的烈士墓也都要迁入陵园内，让先烈们永远相伴安息，让我党红色革命优良传统世世代代传承。

刘英以及所有为了人民的事业而牺牲的先烈们永垂不朽！